原本李溪棠还想说得更直白一点，想问她昨晚还好吗。
    可是这么问或许会让乔清屿更不愿开口回答。
    逼仄的空间内陷入一片静谧，乔清屿收回被白光刺痛的目光，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悠悠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折让李溪棠感到很意外，车速渐渐降了下来，“你说。”
    “我哥...不，乔衍初他...之前谈过恋爱吗？”
    李溪棠动作一怔，眉尾难以察觉的向上挑。正好碰上红灯，车辆停止行驶，她将自己的背部陷进车背中，侧目瞩视靠在副驾驶上的乔清屿，俏声一言：“他谈没谈过你直接问本人不更好吗？”
    她当然问过，只是...
    乔清屿面色露出几分踌躇，皆被她看在眼中。
    她趁机诘问：“你不相信他？”
    也不能完全说不相信他的那套言词，要是真的不相信，她是不会主动朝李溪棠询问这番话的。她心底对乔衍初还是有点希翼，但犹豫和怀疑占了重比。
    乔清屿缄口不语，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红灯倒计时一点点流逝，李溪棠轻撇一眼，将手重新搭回方向盘上
    “虽说我不怎么喜欢他，但实话实说，这几年里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暧昧的对象。乔衍初的事业心挺强的。”
    “是吗...”
    难不成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是她误会了他？
    可偷窥的事情可是他亲口承认的，这又该怎么解释得通？
    矛盾在她的思绪中相互拉扯。
    李溪棠窥出她其中的挣扎，“怎么突然问这些？”
    “没什么，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嘛...”她的话语耐人寻味。
    乔清屿听出她的话中有话。回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太过于突然，但事情的推动少不了李溪棠从中作梗的嫌疑，是她用话语推动怂恿她。
    不过她并没有看出其中的恶意。
    可她为什么要引出这些事，向她揭发乔衍初的另一面？
    她没接话，耳边传来李溪棠轻快的笑声，调侃：“难不成你也想给你哥物色物色一个新嫂子了？也对，你哥都一把年纪了，也该认识新对象了，要不然再过几年身体可吃不消。”
    “一把年纪...也没这么夸张吧。”乔清屿被她逗笑了。
    “还夸张啊，没听说过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值钱这句话？”
    “你这么说也对，乔衍初的确是个老男人。”她突然觉得李溪棠所说在理，正色点点头。
    毕竟他可比她大六岁。
    今年他有二十八岁了，再过两年奔叁。
    保质期都过好几年了，不是老男人是什么。
    乔清屿瘪瘪嘴，心里暗付，没想到她还有嫩草吃“老牛”的一天。
    不过谁能想到乔衍初这个老男人竟然前几天才破处。
    “不过我很好奇清屿妹妹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乔清屿毫不避违，直白承认。
    “你好像才大学毕业吧，大学才刚开始谈的？”她询问。
    “大学？“她顿了顿，轻笑了声，“那也太晚了吧，我第一任男朋友是我刚上高中的时候谈的。”
    “高中？这不得算早恋了嘛。你哥没说你什么？”李溪棠顿感诧异，像是没有预料到。
    闻言，乔清屿望向窗外的风景轻噗一声，讥笑道：“他能说我什么，自从我上初中后他就没回过家，我谈不谈恋爱他怎么可能知道。”
    “一次都没回吗？”语气中尽数不可置信。
    “嗯哼。”
    回了，但没和她见过面。至于回了几次，什么时候回的，具体详情乔清屿并不清楚。但她可以当做乔衍初都没回过，毕竟人没站她眼前，她凭什么要替他承认。
    李溪棠双唇抿起，纤细的眉头微微蹙起，眺望着前方平整的马路。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不解。
    按理来说都不应该这样，像乔衍初对她如此有占有欲的人，眼里怎么可能容许另一个男人正大光明的站在自己妹妹身边。
    而且听她话中的意思，她谈了，还不止只谈了一个。
    如此看来她对乔衍初的印象稍稍改观了。
    这人不是一般能忍，竟然能忍到现在才出手，也挺不一般的。
    两人不再继续关于男人的话题，毕竟聊多了还真没什么好玩的点。李溪棠把她带到自己常约的美甲店，两人和美甲师商讨好要做的款式后，相继坐上相邻的按摩椅上静候美甲师的操作。
    其中李溪棠得知她还在实习工作的事情，主动朝她抛出橄榄枝，说是要是她转正不顺利可以考虑来她的公司工作，薪资待遇肯定比她现在所在的公司好很多。
    乔清屿在心里感叹，难不成这就是走后门的爽感吗？终于让她体验一把了。
    不过爽归爽，她还是第一时间婉拒了她的好意，表明自己想先自我尝试努力一把。
    李溪棠也不强求。
    主动转移话题，问她做完美甲有空吗，两人去喝一杯。
    乔清屿张开口，话都溜到嘴边，脑子倏然浮现上次醉酒之后的事情，还有自己醉酒后隔天头昏眼花的后劲，同意的话术改变，她摇摇头：“算了算了，我酒精过敏，喝不来。你要是同我喝，总该不尽兴。”
    “行。那下次我约你吃顿饭或者你有什么想玩的，我都可以带你去，上海这块地我哪儿都熟。”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
    她们选的款式都有点繁杂，等到美甲师完全做好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多，夜幕黑沉，乔清屿跟在李溪棠身后乘坐电梯下了楼。
    刚走到门口，一阵冷风掠过，乔清屿穿得单薄，不禁打了个冷颤，拎着小包的手默默抱上自己的手臂隔着轻薄的开衫透着温热的掌心摩挲起热。
    走在前头的李溪棠脚步率先一顿，乔清屿不明所以地跟随她停下步伐，望着她的后脑勺，开口询问：“怎么了？”
    “看来已经有人在提前等你了。”
    她随着指引仰首望去，不知何时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车门旁矗立着一个新长挺拔的身影，如墨的黑夜，背后映着繁华的霓虹，那人头上贴着洁白的纱布显得格外突兀刺眼。
    乔清屿骤然一楞。
    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李溪棠转身和她告别，“很可惜今天送你回家的人不是我。没关系，那就等下次吧。拜拜。”
    乔清屿点头和她告别，眼睁睁望着她一步步远去的身影，驻在原地一动不动。
    冷风将她轻盈的裙摆吹得群魔乱舞，散下的头发飞舞凌乱，被狂乱的风掀起一阵一阵地啪啪拍打在脸上。眼前的场景被吹飞的头发遮蔽，乔清屿拧眉用手指勾勾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发丝，再次抬头，乔衍初的身影已经将她整个身体罩住。
    她捋了捋杂乱的头发，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
    不过很快，她突然又意识到──这人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她扬起脑袋，厉色严声，质问：“你又跟踪我！”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乔衍初还真是本性难移。
    可这次她从他的眼中窥不出一丝破绽，他面色缓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朋友圈递到她的面前，泰然自若：“李溪棠发了一条朋友圈带有定位，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和她在一起。”
    乔清屿垂眸瞧去──还真同他说的那般，一小时前她在朋友圈发了条“做做美甲”的新动态，配图是两人的对镜自拍，尽管用贴纸把她们两个的脸给遮住了，熟悉她的人，还是能从照片中她的身形和脖子上佩戴的项链认出是她。
    看来是她冤枉了他。
    她敛起眉眼，怯怯地扫过他的脸，他面不改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乔清屿心里发虚，想到自己今早斥责他的事，外加现在一言不合误会了他，良心过意不去。
    羞赧地轻觑他一眼，干巴开口：“抱歉啊…是我误会你了。”
    误会刚刚他又跟踪她，误会他不是处男…
    声音很小，话伴着冷风，轻飘飘地被刮走了。乔衍初没料到她会说出这句话，脸上破出少有的诧异之色，除此之外，还有丝惊喜。
    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别扭。
    乔清屿抱着臂，错开他的视线，低头瞟向干净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