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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碎裂
    地下室的隔音效果意外的好,黛茜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听到,才顺着台阶往下走。
    墙后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水母还在缓慢的游动,房间中央的小水池却在微微晃动出一圈圈的涟漪。
    黛茜作为人类的感官没有这么敏锐,只能根据水面的晃动判断地面上的两只虫拆家拆到了什么地步。
    黛茜等了好一会儿,但水面一直在微微晃动,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身上又没有终端,既不知道时间,也没法逛星网打发时间。最后她等得实在无聊,索性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母呼吸般的一明一暗。
    在黛茜的困意都要酝酿出来了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玻璃裂开的声音。
    她的视野刚聚焦,就看到天花板上隐约出现了一片细密的蜘蛛网般的裂纹。
    黛茜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了,她连忙爬起来往楼梯上跑。
    她刚跑到楼梯上,天花板骤然碎裂,玻璃裂开的清脆的声音很快变成漫天落下的细碎玻璃碎片,像是冰雹一样砸落在地面上。
    好在楼梯上方的天花板是坚实的墙体,黛茜只受到了一点惊吓,没有被这场冰雹砸到。
    巨大的声响很快平息,黛茜慢慢往下走了两级。
    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都只有拇指大小,边缘也并不锋利,就算她刚才没来得及走掉,应该也只会受点皮外伤。
    四周的玻璃墙面和机械水母还完好无损,一地的玻璃碎渣在微弱的幽蓝色中折射出绚丽的光泽,漂亮的像是水晶沙滩一样。
    跟着玻璃碎片一起掉落下来机械水母在离开观赏柜的磁场之后,像是一只只搁浅的真正的水母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玻璃碎片上,散发的荧光也逐渐微弱下去。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意外的很梦幻,虽然造价应该相当不菲。
    黛茜正无聊的数掉下来的水母个数的时候,她身后紧锁的门突然传来了响动。
    黛茜转过身,看着门把手被小幅度的转动了一下。
    地下室的门用的不是电子锁,可能是考虑到遇到危险时会断电。
    门外的虫第一下没能打开门,黛茜立马排除了莫里斯的选项。
    看来是路西恩赢了。
    黛茜刚冒出这个念头,房门就被打开了,门外的光零星的照进来,勾勒出一个比路西恩更高大的身影。
    雄虫的平均身高在两米以上,大部分建筑的房门通常是两米五高,但此刻站在门外的雄虫的头顶几乎要碰到门框了。
    黛茜的视线从雄虫的头顶往下,借着不太亮的光线,她看到了他古铜色的皮肤、黑色的长发和黑色的眼睛。
    他的肤色、长相和体型都很野性。
    鼻梁高挺,眉骨深邃,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唇上还有一点唇珠,看起来应该是浪荡多情的类型,偏偏他的表情寡淡的近乎木讷。
    他穿着黑色的制服,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恰好露出凸起的喉结。
    但即使是被制服严实包裹着,黛茜依旧能从布料被完全撑开的紧绷感,看出制服下极具力量感的肌肉轮廓。
    而和这结实肌肉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扎在左侧的一条小辫子。
    他的头发很柔软,小小的一束,发尾正好垂落在他饱满到撑起制服的胸肌上,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色气。
    黛茜的目光在雄虫跨过门槛走进地下室时,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一直在看着她,用寡淡的表情和专注的目光。
    黛茜是第一次见到他,但她好像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雷蒙德,近卫军统领,莫里斯的好友。
    虫族的体制和黛茜熟悉的绝大部分国家的体制都不同,他们在不同权力的独立上做的更好。
    比如虫族内部事务由王庭统筹,王庭由上下议院组成,最高决策者是上议院议长。现任议长泽安德也相当年轻。
    而内部事务中,抚育和教育分由掌管宗教活动的教廷负责,教廷的最高决策者是教皇路西恩;商业活动由商会负责组织,商会设立主席和若干副主席,但商会正副主席间的上下级关系相对较弱。
    虫族对外的军事活动则由近卫军负责,但近卫指的并不是拥护王庭,而是拥护虫母,近卫军的最高决策者是近卫军统领。
    虽然虫族的权力分立比人类做的更好,但不同机构之间依旧需要高度的协调和配合。
    雷蒙德作为近卫军统领,和负责军工产业的莫里斯相熟再正常不过,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因为和莫里斯的私交。
    但是莫里斯让他来的原因是什么呢?黛茜又想到了莫里斯放下的要杀死路西恩的狠话。
    教廷和近卫军的关系从虫族正式对蝗虫族宣战开始就变得相当恶劣,教廷遵照教义认为蝗虫族依旧受虫母庇护,自相残杀是对虫母的背叛。
    当时的教皇还不是路西恩,但教廷给出的不应剿灭蝗虫族的理由完全符合教义,无论教皇是谁,都不可能选择支持近卫军。
    不过撇开教廷和近卫军对立的立场,雷蒙德和路西恩应该既没有私交,也没有什么私人恩怨才对。
    而且作为拥护虫母的近卫军统领,自相残杀是对虫母的背叛这句话,同样也会约束雷蒙德,阻止他帮助莫里斯杀死路西恩。
    在黛茜走神的时候,雷蒙德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对黛茜来说相当宽敞的台阶,对虫高马大的雷蒙德来说就有些狭窄了,他站在上一级台阶,黛茜仰起头都看不到雷蒙德的眼睛。
    但雷蒙德在站定之后,直接沉默的屈起膝,单膝跪在了黛茜面前。
    他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垂下头说:“母亲大人,我叫雷蒙德,是您忠诚的侍从。”
    雷蒙德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低哑而微微粗粝,意外的很有磁性,黛茜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路西恩和莫里斯虽然喊着她妈妈,但其实都强势的没有给她一点拒绝和选择的余地。
    而雷蒙德只是安静的垂首跪在她的跟前,甚至没有试图用手触碰她。